第一次见到林书颖是在秋天,凉风吹的落叶呼啦呼啦的转,在空中飘了一圈,又孱弱的跌在地上。此时的林书颖正坐在亭子里的木凳上,可能是年岁久了,木凳上有了一些细小的裂痕,她修长而又苍白的手轻轻抚摸上那些裂痕,动作轻微的如同在抚摸孩子柔嫩的脸颊。她看着满地的落叶,慢慢的向我叙说着她与许瑞之间美丽的爱情。
她说【爱上许瑞,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,就是把我拉进十八层地狱,我也不会后悔自己爱上过他。我爱他,爱他的人,也爱我们的孩子。我无悔。】
那时候的她,单纯活泼,有着些微婴儿肥的脸颊上总是洋溢着笑容,热情似火。她总能和别人打成一片,周围的人也非常喜欢她。中午,大家吃完饭成群结队的往教室走,林书颖当然也在里面,她无意中瞥到了一抹萧瑟的身影,那么的孤单,寂寞,她情不自禁的走向他,周围的人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她,人人都知道那许瑞孤僻,高傲,没人喜欢和这种人做朋友。而此时的林书颖,是在做什么?
谁都不知道,以前的书颖就像现在的许瑞,没人喜欢她,喜欢和她一起玩,一起讨论各种话题。在她意识到这个准备补救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了。谁都不喜欢孤独。这个道理没人比书颖更明白。也就是因为这个,她才会情不自禁的走向他。
可能是突然四周都静下来的缘故,前面的那个背影微微停顿了一下,转过头。白净的衬衫,高高瘦瘦的身影,冷淡的脸颊带着一丝疑惑。终于,她走到他面前
【你好,我叫林书颖,能和你做个朋友么?】她大方的伸出手,阳光肆意的在她的嘴角泄露,她知道那时候的她肯定很傻,却又很美。
【为什么?】许瑞习惯性的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,问道。他清晰楚的看到,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女孩,顿时露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,像是没有理解他自己说的话。
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儿,明明自己已经暗示他不想和她做朋友,换成一般的女孩儿,不是应该恼羞成怒,然后瞪他一眼,气愤的离开么?
在他瞎想之际,林书颖也猜到了许瑞的想法,她微微一笑,主动地拿起他的手的握了握,男孩的手很大,手指修长,很暖和。
【看吧,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。】看着她近乎耍赖的动作,许瑞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他从来不觉得女生有着很好的耐力。可这仅仅只是在他看来而已。
昨天的事,大家都忘记了。早晨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进入学校,林书颖进入教室,她身边就自然而然的靠了一些人。可她今天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感觉,眼睛总是飘忽不定,好像在寻找什么人。终于,那个人来了,他背着书包,坐进了教室里的最后一排。看到他,林书颖立刻抛了那些在她身边唧唧喳喳的女生男生,自顾自的跑向他
【早上好啊!】林书颖向着许瑞招招手。许瑞并没有理她,而是拿出书本开始预习今天要学习的科目。就这样,一个男生安静的坐在座位上,前面是个热情的女生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听到的趣闻。林书颖至今还记得那时候的他沐浴在阳光中的那种干净。
接下来的时间里,林书颖都会不定时的趁着下课来到他的座位旁边,偶尔问问题目,偶尔聊会儿天。许瑞似乎是默许了她的存在,每当林书颖找他聊天时,他都会放下手中的笔,静静的听着她说话,时而皱眉,时而开心的笑着。他们的关系,正在逐步变得亲密起来。而当事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那一天,他们两个人照常聚在一起讨论问题,冷不防的冒出一个女孩,
【我有一道问题想要问你们,可以么?】
【可以啊。】她就是这样,对任何人都很友好。说着就开始为她讲解问题。那是个美丽的下午,温暖迷人的阳光打在书颖的脸上,不禁让许瑞看的有些痴了,他从没有看到这么美得一个女孩儿,乐观,坚强,善良还有一些他从没见过的东西都在她的身上显露无遗……
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,林书颖帮助同学讲解完了问题,又同别人聊了会儿天,方才想起一直没说话的许瑞。
她有点紧张的望向他,生怕认为自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。但就在那一瞬间,她看到了许瑞深邃的琥珀色瞳仁,仅仅是几秒种眼神的接触,二人就觉得有些面红心跳,他们慌忙躲开,以掩饰心中的慌乱不安。
也就在这时,老师突然把他们喊到办公室里
【林书颖你就调到许瑞后面吧,下课看到你们一直聚在一起讨论问题,老师很欣慰啊!】临近不惑之年的老师笑眯眯的宣布了这个消息。在他眼里两个孩子都很优秀,把他们安排的近一些可能成绩也会有所提高。
二人则怔怔的站着,眼中满是不可思议。
就这样,他们的前后桌生活开始了。也是自那天起,他们之间有着一种不明的气息弥漫。就像这时,林书颖的笔被碰到了地上,她习惯性的弯腰去捡,却不想碰到了一只温润的手,二人触电般的离开,那是许瑞的!她永远记得许瑞手的触感,在第一次握手的时候,就一直记住直到现在。
林书颖也不知道,现在的她对许瑞是什么样的感情。还是像刚开始一样,仅仅是因为他太像以前的自己么?仅仅是,仅仅是想和他做朋友么?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。使劲的摇摇头,企图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开来。却不想,它越扎越深,深到连自己也无法撼动它半分。
她开始情不自禁的想他的好。许瑞,安静,稳重,有着一般少年没有的沉默。许瑞,聪颖,干净,笑起来的样子很帅气。许瑞,并不是别人说的难以靠近,许瑞,他亦爱笑,他亦爱说。许瑞,许瑞,许瑞……
我可以爱他么?想到这里,她慌了,却又很欣喜。守得云开见月明么?
那时候的自己多么的可爱。
她开始动笔写下生平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情书。至许瑞。干净的信纸,淡淡的手绘花纹,就像许瑞一般的存在。她小心翼翼的在上面书写着她对许瑞的感情。情书写了很久,却不是很多,纸上有着一些擦过的痕迹,可以看出她的用心。她在放学后交给了他,教室里空无一人,同学们都在下课铃一响就收拾书包回家了。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,‘砰’‘砰’‘砰’她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,好急促!
他接过,却并没有当面打开。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 【放学了,一起回家吧。】
仅仅是这一句话,也让她欢喜异常。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回家,肩并着肩一起走过大街小巷,本来很长的路,和许瑞一起走竟走的如此快!快到让林书颖自己都不敢相信。
【你到家了,那我先走了。】书颖朝着许瑞欢快的挥挥手,继而转身抓起背包一蹦一跳的回家。
走了没多久,身后传来一阵跑步声,她疑惑,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,就被一把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,她笑了,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。过了很久,她松开。颤声问道
【你看了?】【嗯,看了。】
当她真实的感受到了那个怀抱时,她就知道,不只是她爱他,他,也很爱她。
其实信里并没有什么热烈的情感,也没有腻的要命的话语,她只是诉说了一个孤独女孩的故事。只说了前因,再没有其他,但许瑞一定明白,她想。
【那个女孩,就是你么?】许瑞牵起书颖的手,她的手很小,却很冰凉。
【是我。】我回答。
许瑞笑了,比任何一次都要明朗。许瑞,你知道么?这种笑容好美。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或句子来形容,总之,好美。我在你脸上只见过两次,一次是我向你告白的时候,一次是现在。
【许瑞!】林书颖赶到医院,可许瑞还是没能等到她,她看到了许瑞脸上的微笑,泪水汹涌,她还记得那年他明朗的微笑,却不料第二次见却是在医院里。
【许瑞,醒醒。咱们的孩子刚刚出生没几天,你就抱了两下,他盼着你抱他呢。还有,咱们家的亲子装我也刚刚买好。】
【阿瑞,我们别开玩笑了,你知道我会把这种玩笑当真的嘛。】
她撒娇似的摇了摇许瑞的肩旁,丝毫不动。几分钟后。【阿瑞!!……】撕心裂肺的女声从诊室传来。
她知道,她的世界崩塌了。
这是阿瑞亲手开垦的花园,那时候的他忙得满头大汗也不肯歇歇。就像个孩子。 她笑言。
【妈妈,你闻闻香不香?】一个5、6岁的孩子拿着几株木兰凑到林书颖的身旁,孩子的眉眼很像许瑞。
【孩子叫什么?】我问。
【许林,跟他姓,单名一个林字。】
我微笑。
她说【爱上许瑞,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,就是把我拉进十八层地狱,我也不会后悔自己爱上过他。我爱他,爱他的人,也爱我们的孩子。我无悔。】